月亮下的葡萄樹：生物動力法與葡萄酒

　　月上柳梢頭，美酒佳肴黃昏后。您知道嗎?頭頂的月亮除了與海里的潮起潮落有關，可能與您杯中的葡萄酒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而這一切都要從生物動力法說起。

　　歲在己亥，月是中秋。作為離地球最近的天體，月亮對我們的生活有著深遠的影響，它寄托了古人對神話的向往，開啟了今人探索宇宙的大門，承載了人們無數的浪漫想象與情懷......而愛酒的您又是否知道，或許此時您端于手中的葡萄酒就與頭頂上的滿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觀天象以謀，察日月而動。月相的觀察在古今中外的農事生產中，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我國的陰歷歷法便是古人觀察月相變化規律得來的智慧結晶。在科技迅猛發展的現代，自然對農事生產的不良影響已被最大限度降低，月相變化對農事生產的指導意義也漸漸淡去。但在國外一些酒莊看來，月亮的陰晴圓缺對葡萄園內的日常管理依舊有著不可或缺的作用，這些酒莊便是生物動力法(Biodynamics)的忠實擁躉。
 

　　什么是生物動力法?

　　生物動力法理念于1924年由奧地利哲學家魯道夫·斯坦納(Rudolf Steiner)提出。上世紀20年代初，農業生產者們普遍面臨土壤退化、農作物減產、家畜繁殖能力下降以及食物質量降低等問題。針對這些問題，魯道夫·斯坦納發表了一系列演講，倡導生產者們探索土地、植物、動物與人之間的深層本質關系，并由此提出了生物動力耕作方式的理論與實踐基礎。
 

　　與可持續發展農業主要追求可持續地生產出農產品不同，生物動力法是一種變革性的農業模式，其在操作的過程中力圖追求生命健康與活力最大化。因此生物動力法種植模式將自然(大到宇宙，小到地里的微生物)看作一個整體，將土地視為一個多種生物集合而成的“生態網”，種植者們的工作就是在維護這張自然“生態網”的前提下幫助其將其潛力發揮到最大。簡單來講，我們可以將生物動力法理解為一個“能量管理體系”，其理念內核可以歸結為以下幾點：

　　自給自足：在生物動力法種植模式中，每一個農場或者類似的體系都有自給自足的有機循環系統。在體系內，各類活動和棲息地互相之間都能平衡或者彼此促進。因此，每個依靠生物動力法運行的體系都要做到減少外部的投入，不要給土地施加過重的負擔，當然，也不能從這個體系中拿走太多的資源。這樣才能使生物動力法管理下的農業達到一種彈性的可再生狀態。
 

　　再生：有機農業和可持續發展農業的目標都是維持自然與農業的可持續發展。與這兩者不同的是，生物動力法農業更專注于再生與改革性：通過尋求土壤、作物和牲畜的健康和活力最大化，來全面地改變傳統的農耕模式。從這個角度講，生物動力法有更大的“野心”，因此它在該體系的農業操作規范方面也更為嚴格。例如，在生物動力法農業的日常管理中，除了糞土、堆肥等有機肥料和魯道夫·斯坦納發明的生物動力制劑(Biodynamic Preparations，采用牛糞、牛角、洋甘菊、蕁麻葉等天然材料制成的特殊堆肥，在特定的時間被施加于田地中，用于增加土壤有機質的含量、刺激土壤中微生物的活動、調節pH值、溶解礦物質以及增強植物免疫力的一種制劑)外，禁止使用任何化學肥料、人工合成的殺蟲劑和除草劑。

　　和諧：生物動力法農業保護自然“生態網”本身的步調和各種生物之間互相依存的關系。踐行生物動力法的種植者就像是一場交響樂的指揮，他們的工作就是引導體系中的每種生物在獨立發展的同時與別的生物和諧共進。

　　目前，國際上對所有農業類型進行生物動力認證的機構為得墨忒爾國際(Demeter International)，經過該機構認證的農產品需遵循一系列嚴格的種植、生產標準。
 

　　生物動力歷法

　　生物動力法認為農業活動需要遵循宇宙和自然的運行規律。通過觀察地球、太陽、月亮以及地球周圍天體的運動變化與周期，德國人瑪利亞·圖恩(Maria Thun)于1960年前后陸續發表了生物動力歷法，為植物的播種、移植、培育、收獲以及使用生物動力制劑的最佳時間給予了相應指導。這套生物動力歷法后來經瑪利亞·圖恩和其兒子完善，已集結成一份切實可行的歷法，并且每一年都有出版，指導著生物動力法種植者們的農業勞作。
 

　　生物動力歷法以月亮的運行軌跡為基礎建立。月球每月都會先后經過黃道帶上的12個星座，12星座的又分為土象、風象、火象和水象星座，而這四大星象又分別對應植物不同的部位：土——根，水——葉，風——花，火——果，生物動力歷法就是根據月亮進入不同的星座對農事進行指導。比如，當月亮運行至土象星座，則是根日，宜對胡蘿卜之類的根莖類作物進行播種、移植或培育;當月亮運行至水象星座，則是葉日，則宜管理葉類植物;火象星座對應果日，適宜對果類(比如葡萄樹)或者種子類作物進行管理;如果要種植或采收花卉，那么待月亮運行到風象星座，即花日，時機最佳。

　　雖然這套生物動力歷法在外人看來似乎有些“玄乎”，但也有其理論依據。該體系認為，像海水的潮汐現象一樣，植物中的液體也會隨著月亮對地球引力變化而轉移至不同部位。比如月圓時植物中的液體會向冠部集中，適合種植、嫁接、采收，月缺時液體會向根部集中，更適合除草、翻土、修枝、施肥。
 

　　生物動力法與葡萄酒

　　如果您想找到一瓶經過生物動力法認證的葡萄酒，除了得墨忒爾國際，您還需要認識生物動力葡萄酒認證(Biodyvin)。這一認證專注于葡萄酒領域，如今通過該認證并加入國際葡萄生物動力栽培法協會(SIVCBD，以下簡稱SIVCBD協會)的酒莊有148個，分布在法國、德國、意大利、葡萄牙和瑞士等國，經認證的葡萄園接近3,700公頃。
 

　　獲得上述兩個認證機構認證的酒莊除了遵循前面提到的理念和歷法管理葡萄園，在葡萄酒的釀造過程中還需遵循許多條例。比如只使用葡萄皮上的天然酵母進行發酵，禁止在釀造過程中使用任何添加劑等。

　　那么，這些被眾多條條框框限制而釀出的葡萄酒品質如何呢?踐行生物動力法的酒莊們認為這種自然友好型的種植和釀酒方式，能使當地的風土特色在葡萄酒中得到最真實的展現。著名酒評家杰西斯·羅賓遜(Jancis Robinson)也曾表示：“生物動力法葡萄酒充滿活力和生機，果味和香氣都十分純凈。”但對生物動力法持懷疑態度的人卻認為，采用生物動力制劑和依據月相變化來管理葡萄園的做法缺乏科學基礎，并不會為葡萄酒帶來什么實際影響。

　　踐行生物動力法的名莊

　　雖然生物動力法從創建至今爭議紛紛，但在極其重視風土的葡萄酒界，依舊有不少酒莊是其堅定的追隨者，其中不乏我們耳熟能詳的名莊。

　　勃艮第(Burgundy)大名鼎鼎的“雙雞酒莊”勒弗萊酒莊(Domaine Leflaive)早在1998年就已獲得生物動力葡萄酒認證，是SIVCBD協會最早一批的成員。
 

　　羅納河谷(Rhone Valley)名莊——莎普蒂爾酒莊(Michel Chapoutier)于2002年通過生物動力葡萄酒認證，成為SIVCBD協會成員。

　　龐特卡奈古堡(Chateau Pontet-Canet)是波爾多列級莊中推行生物動力法種植理念的先驅。該酒莊于2010年獲得生物動力葡萄酒認證，后來又于2014年獲得了得墨忒耳國際的生物動力認證。

　　杜霍酒莊是波爾多瑪歌產區(Margaux)首個獲得生物動力法認證的列級莊。酒莊從2009年開始嘗試采用生物動力法管理葡萄園，于2016年酒莊獲得了得墨忒爾國際頒發的生物動力法認證。
 

　　瑪歌產區的三級莊費里埃莊園(Chateau Ferriere)緊隨杜霍酒莊的腳步，于2016年獲得了生物動力葡萄酒認證，成為SIVCBD協會的成員。

　　除了上述提到的酒莊，生物動力法還擁有一大批追隨者，其中包括羅曼尼·康帝酒莊(Domaine de La Romanee-Conti)、勒樺酒莊(Domaine Leroy)和路易王妃香檳(Champagne Louis Roederer)等名莊。這些酒莊雖未申請相關認證，但都肯定了生物動力法在葡萄種植和葡萄酒釀造方面的積極意義，并在該領域不停探索前進。